要孩子还是要工作?海外菲佣女性遭遇两难选择
当来自于菲律宾甲美地的妮可发现自己怀孕时,她的丈夫希望是个女孩,但是妮可自己希望这不是真的。
妮可的第一个想法是,“我是不是要服用堕胎药,才能把它取出来吗?”
由于菲律宾本土严禁堕胎,因此在菲律宾人的心目中,生命是不允许中断的,BUT,如果本身的身份改换,从在菲改为其他国家的海外菲劳,那答案就不一样了。
比如当下,妮可是作为新加坡的一名外籍家庭佣工,怀孕违反了她工作许可证的条件,这将意味着被驱逐出境,并可能被禁止再次在这里工作。
这将意味着她的家庭经济的终结。
“老家的家人都靠我养活,如果我没有了工作,他们就没有东西吃,(没有钱)买东西。如果你没有工作,你怎么养孩子?” 妮可说,她和丈夫有两个儿子。
她在菲律宾休假回家时怀上了孩子,如今到了选择的关口。
对于在新加坡工作的海外菲劳,必须要持有工作许可证,按照工作许可证制度的说明,持有人不得在新加坡怀孕或分娩,除非他们已经与新加坡公民或永久居民结婚并获得人力部 (MOM) 的批准。
据新加坡人力部统计,2019年至2021年间,平均每年检测出170名外来工怀孕。
但实际数字可能更高,很多海外菲劳,通过种种方式,隐藏或药物流产,终止妊娠。
新加坡的规定非常严格,雇主必须向当局报告佣工怀孕的情况。
即使雇主隐瞒,外籍家政工人也必须每半年进行一次健康检查,检查是否怀孕,并将结果提交给人力部。
在新加坡,来自于其他国家的家庭佣工,必须每半年进行一次体检。
时间流逝,对于怀孕的妮可很不利——她的呕吐、头痛和疲劳很快暴露她的孕妇身份。
在她怀孕的第二个月,她与雇主坦白了,雇主在没有报告她怀孕的情况下将她送回菲律宾。
“感谢上帝,雇主帮助了我,所以无论什么时候我想回来,我都可以很容易地回来,”几年前生下女婴并已返回新加坡的妮可说。
但很少有人像她一样“幸运”。一些家政工人不顾一切地冒着地下程序的风险来逃避侦查。
在距离巴淡岛仅 40 分钟渡轮车程的地方,一名当地出租车司机告诉媒体,其他国家的海外劳工,大都抵达这里进行非法堕胎。
根据印度尼西亚法律,只有在极少数情况下才允许堕胎,例如医疗紧急情况和胎儿严重异常的情况。
BUT,由于靠近新加坡,堕胎在巴淡岛“很普遍”。
街头出租车司机的说法是,药物流产或者人工流产的胎儿及胎盘等组织,将在搅拌机中被切碎,以掩盖手术痕迹。
对于不想冒这样的风险或不能离开新加坡的外来务工人员来说,登陆社交平台,随便搜索相关药物,就能找到类似于暗网的堕胎药黑市。
尽管相关药物需要医生的处方,但是网上的堕胎药黑市,很容易由伪造的处方,获得多肽药物。
当媒体记者在社交软件WhatsApp上与卖家聊天时,冒充怀孕三个月的女佣,卖家提供了一种药物,并表示可以安全终止超过10周的妊娠。
“3-5 个月已经很长了。你快喝(药)。等不及了,”
“很多人都这样做。你吃药。之后,(胎儿会)出来;血液就像月经一样。”
这种名为米索前列醇的药物以其商品名 Cytotec 而闻名,通常用于终止不足两个半月的妊娠。除此之外,堕胎失败的可能性更高。
事实上,妇产科专家表示,单独服用这种药物并不总是有效,另一种药物米非司酮应该首先服用,“但是这种药物几乎不可能进入黑市”。
他说,如果单靠 Cytotec“不能完全发挥作用”,孕妇单独服用后,很可能会出现感染症状。然后妇产科必须要进行人工流产清宫,来“在严重感染进入(并)影响他们的生育能力之前清除子宫内的物质”。
具有讽刺意味的是,堕胎在新加坡是合法的,而且适用于其他国家来新加坡务工人员,医生还受到“神圣不可侵犯”的患者保密义务的约束。
但是手术的费用——总计从大约30000比索到十万比索不等,具体取决于并发症和医院的类型——是平均每月赚取25000比索左右的菲律宾佣工,几乎负担不起的费用。
避孕药具很容易获得,但成本仍然是一个因素。避孕套只需100多比索一包(每包三个),而避孕药和紧急避孕药则更贵,因为它们需要医生的处方。
除了父母都是菲律宾劳工的情况之外,还有一种情况在菲律宾海外菲劳的女性中很常见——怀孕“可能会造成移民子女或移民自己渴望获得更永久身份的情况”,特别是如果孩子的父亲是新加坡人或永久居民。
这种情况下,如果来自菲律宾等海外国家的劳工女性技术不高,必须“汲取国家资源”,那将被视为“对国家的消耗”。
非政府移民经济学人道主义组织的高级研究和宣传经理 Jaya Anil Kumar 说,怀孕禁令是“歧视性的”。
这与监督(工人)在持有工作许可证期间所做的事情是一样的。……这通常会阻止他们培养人际关系。”
其他类别的工人不受这些规定的约束,“如果愿意,每个女性都有权怀孕”,她补充说。
与新加坡相反,在香港解雇怀孕的外籍家庭佣工是违法的。雇主将被处以最高 100,000 港元的罚款。
与香港的每位女性雇员一样,如果家庭佣工已受雇至少 40 周,雇主必须提供 14 周的带薪产假。
如果工人决定在香港分娩,她的雇主在法律上有义务安置她,而不是她的孩子。
在新加坡,雇主不愿意承担相关费用,同时,职业介绍所也不愿意这样做,“因为他们运行的是一种以利润为导向的模式”。
SO,在菲律宾的劳务中介输出机构,特意向每一个培训出国的新家政女工传达这样的信息:“你们出国的目的是为了赚钱,如果去新加坡等国家,请保证没有男朋友好吗?一旦怀孕,你会惹上麻烦的。你会失去工作,被驱逐出境。”
对于新加坡本地居民与海外女工发生关系后的纠纷,一位当地维权律师认为,所涉及的男性应该受到惩罚,就像怀孕对家政工人和雇主的惩罚一样。
“(否则),一旦女佣被列入黑名单,就回家了……这个循环又开始了这位雇主会寻找一个新女孩,”该律师表示道。
有些男人是当地人,比如来自宿务的家政工人Sunny,在新加坡工作的时候,遇到的“有爱心”和“非常可爱”的新加坡华人。
她爱上了他,并与他发生了性关系,九个月后,她怀孕了。可当她告诉男友要负责时,男友却说他有家室。
“我感到非常压力和沮丧,”SUNNY说。“我觉得我已经(犯了)一个错误,我需要(犯下)另一个错误,那就是流产。”
回家不是一个选择,因为她“害怕”她的父母可能不接受她被外国人骗了身子。
为了保住孩子和在新加坡的就业机会,她向雇主谎称想念家人,并想终止合同。
然后,她在巴淡岛的一家非营利基金会和庇护所呆了大约 14 个月。
它为怀孕的家庭佣工提供避难所,让他们度过怀孕期,而不是寻求非法堕胎。无论桑尼需要什么——医生预约、维生素、奶粉、食物、洗漱用品——都会提供庇护所。
她生了一个男孩,并最终与家人和解,家人现在正在照顾她的孩子。
风波过后,她继续回到新加坡工作——和她的菲律宾男朋友在一起。她希望人们不要将矛头指向像她这样的家政工人。
“面对过去,压力真的很大,”她说。“(但是)人们有坠入爱河的权利。你不能说谈恋爱是他们的错,只是遇人不淑,现在,一切都过去了,我们俩要开始新的生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