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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曼谷全家确诊后,我开始重新思考“清零”的意义

发表时间:2022-11-22 15:27:54 作者:博牛用户 更多文章

疫情两年多,老汉家终于被新冠病毒攻陷了。虽说事到如今,在泰国感染个新冠,也并非什么要死要活的事情,但是亲身实践,和道听途说,那感觉毕竟是天差地别。等到真的叫自己摊上了,很多之前的想法,就会发生改变



11月8日,一大早起来,女儿说喉咙疼。于是掏出一条ATK(抗原自检盒),当场测出两条杠。上学,肯定是不用上了,于是跟学校请了假,把人往卧室里头一关,开始对孩子执行严格的“居家隔离”。



2022年底的泰国,一大半的国民不是感染过了,便是正在被感染的路上。中过招的中国同胞,多得数不过来,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,谁要是感染了,就在微信上报个到,自己在家里关起门来喝几天热水,吃点药,几天之后该干嘛干嘛。由于有了这样的心理预期,因此大家情绪稳定。女儿中了,心里也并不是很怕。但是……也不是完全不怕。



有些事情吧,嘴上说无所谓,但行动上还是很诚实。家里妻子,刚好身体情况有些“特殊”,万一叫女儿给传染了,还真有点麻烦。于是,虽说明知感染了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,但老汉家还是实行了家庭内部的动态清零,将女儿暂时进行了封控。分房而居,除上厕所外禁止出入,日用饮食放在女儿门前,敲敲门,自己拿进去,吃完了自己放在门前,洗完了还得分开放。虽然,70平米的公寓房里搞“局部封控”可能意义不大,但是,咱也算是尽力了



女儿最初两天的病情,还算是有点严重,一直高烧不退,咳嗽不止,看得为父心惊肉跳。于是,确诊当晚,我开车送她到医院求药。医院是家附近的某私立医院,去之前联系过,到了医院之后,还不能直接挂号进门,而是把车停在医院侧边一间小急诊室的门外,等着。大约等了一个小时,来了一个全副武装的医生,没有进行进一步检测,只是测了一下身高体重,隔着两米远用电筒照了一下喉咙,然后开了一些药。药,大部分都是咳嗽鼻涕退烧之类的症状药,唯一比较正经的是一个疗程的法匹拉韦,用中文写好了服用时间和剂量。花了大约3000泰铢(600块人民币),拿药走人,没有住院,五日之后返院复诊。



所幸,在家中经过隔离+按时服药,女儿症状缓解明显。第三天便基本退烧,喉痛症状也很快消失,基本就剩咳嗽。即便还没有复诊,看着那架势也不像恶化的样子,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。



然而,正当我以为这一波即将平安度过时,现实狠狠地打了我的脸。女儿确诊第三天,妻子也开始喉痛发烧。用ATK检测盒测出来的始终都是阴性,但那个样子,怎么看都应该是阳了。于是果断抛弃没用的ATK,第二天直接跑到曼谷当地专做出境新冠检测的环基实验室,做了个核酸。果然,妻子确诊了。但我自己却奇迹般的无恙。



第四天,又开车送妻子去医院。心里盘算着,这次万一要住院,那也就只能是住院了,虽然免不得要破点财——按照之前朋友的经历估计得小十万铢?——但是毕竟妻子身体状况特殊,人命关天,银子啥的该出还是得出。结果,医院压根没房,一问说是新冠最近大爆发,隔离病房早就满了。医院大门外的“成人新冠临时接诊站”,人满为患,蔚为壮观。



两排椅子坐满了几十个等着看医生的新冠患者,旁边移动空调在曼谷炎热的空气中杯水车薪地吹着。医生明显不够,老半天才排到一个病人;等轮到我妻子的时候,压根连医生都没了,直接就是让护士拿来个电话,在电话里问诊,然后直接交钱取药。由于怀孕,连抗新冠药物也没开,只开了一些治咳嗽和退烧的药物,花费2000余泰铢。



回到家,我们决定“解封”。一来,老婆感染时,女儿其实已经基本康复了;二来,本来搞得这么紧张,又是隔离又是消毒的,无非就是为了防止家里的孕妇被感染。如今,反正都已经失守破防了,再封着,也没啥意思了。其实,就算不解封,我们家的“划区封控”,也已经越来越松懈,什么“碗筷分置”,“安全距离” 坚持三四天后早已名存实亡了。反正我自己也密接了这么久没事,索性破罐破摔,听天由命了。



公寓保安听闻我家两人感染,安慰之余,对于我们徒劳的内部隔离,表示颇为惊讶——“隔离啥啊,我们这个楼感染的多了去了,根本没人当回事,下楼散步坐电梯还不是照样吗……”唯一将我们的“疫情”当回事儿的,就是远在中国的父母,以及公司里的中国同事。同事怜我在家当护工太累,特地给我从曼谷的中餐馆里送了两天的外卖鸡汤。这,算是在整个“疫情期间”,我所收到的唯一外部支援了。建议大家踊跃学习,朋友病了,少发祝福,多送外卖,实在。



第二个礼拜,家里的两个确诊病例,看着像是好了。女儿去医院进行了一套常规检测,又是验血又是X光,又花了4000多铢(二次检查居然比药还贵……),彻底宣告康复。至于老婆,也完全没了任何症状,药吃完后,直接连二次核酸检测都懒得去做,用ATK测了一个聊胜于无的阴性,便自行宣布康复了。至此,长达一个礼拜的,老汉家自疫情以来最大一次集体感染危机,告一段落。



事后想起来,有一些感受和心得。在疫情初期,老汉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,是一个坚定的清零派;2022年中,中国动态清零政策的艰难反复,以及泰国疫情管制的放松,让我们逐渐也有了一些“既已如此,不如面对现实”的心态转变。等到自己家人得病了,心中不禁感慨,如果泰国防疫不是彻底放开,或许我家也不会遭此一劫。理性上的观念,是一回事,当你的家人受到疫病折磨的时候,那种担忧、疑虑、畏惧、紧张、以及身体上的操劳和疲惫,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对于那些家中有幼儿、老人、基础病患者、孕妇的人来说,就更是如此。抗疫,当然无比艰难。感染,同样苦海无边。有很多人因为朋友圈的截图、新闻上的案例,而对动态清零颇有微词;然而等到他自己和家人亲身涉险的那一天,那明明白白的折磨,实实在在的困顿,他们又是否能够泰然处之?我表示很怀疑。



不过,病了,也不意味着我们的想法,就彻底逆转。泰国防疫彻底撤防,造成了我家人的感染,政府实际上忽视和掩盖了新冠仍然在泰国大面积传播的事实,假装病毒不复存在,让人的确有些无奈。一个东西,存在,就必须应对;只是这种应对的效果,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。你要问我,想不想生病,当然不想。但如果你问我,是否当真觉得,有必要为了我一家人的感染,将整个小区甚至街道,都给封起来吗?我的回答同样是——恐怕不至于。



新冠疫情,没有消失,也并非一般感冒。但是,这个病毒也确实今非昔比,虽然传播不息,但早已不复当年那般生死一线,险象环生。只要好好防治,认真面对,我们当中的绝大多数人还是能够平安度过的,用不着太过恐惧,也不需要用这个病毒当年的恐怖,去否定其如今温吞的现实。面对病毒,本就没有唯一正确的应对方式。


已经选定的道路,总是难以改弦更张,无从选择的现实,也并非一无是处。或早或晚,人们终究会找到那最接近正确的道路,并在无数次试错与徘徊中,找到属于我们的未来。在那一天到来之前,就让我们保护好自己,以及自己的家人。在这个我们无法选择的世界中,顽强地等到曙光初现的那天吧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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